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禁宫秘史:那些被史书屏蔽的吐槽 第3章 后梁 末帝朱友贞(第2页 / 共2页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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龙德元年上元节,我在樊楼遇着个瞎眼老道。他攥着半块龟甲非要说卦象,指缝里漏出的蓍草扎得我掌心发痒。\"荧惑守心,紫微南移...\"老头突然噤声,浑浊的眼珠转向北边。三更鼓响时,禁军送来急报:晋军破了德胜渡口。

那夜我梦见母亲坐在宣仁殿的鸱尾上梳头,发梢滴着血水。她指着南熏门外黑压压的流民问我:\"二郎的龙椅硌屁股吗?\"我想回答时突然呛了满嘴黄沙,醒来发现窗外飘着柳絮大的雪片——汴梁城已经整整三年没见过雪了。

龙德三年正月的雪下得邪性,汴梁城垛上冻着层血红的冰碴子。我裹着狐裘在崇元殿跺脚,炭盆里爆出的火星子溅到手背上。皇甫麟掀帘子带进股腥风,甲胄上结的冰晶簌簌往下掉:“晋军…过了酸枣门。”他说话呵出的白气里混着铁锈味,我盯着他腰间那把豁口的横刀——去年重阳才赐的尚方宝剑。

赵岩抱着舆图闯进来时踢翻了铜雀灯台,羊皮卷上标红的城池只剩汴梁孤零零一团。他官帽歪斜着露出花白鬓角,袖口沾的墨汁冻成了冰溜子:“陛下,段凝的五万精兵还在河上…”话没说完就被北风噎住,窗棂纸破洞里漏进的雪片子,正巧盖住黄河渡口那个墨点。

三更天传来急促的马蹄声,我扒着宣德门箭垛往下看。护圣军都指挥使王彦章被铁链捆成个粽子,晋军用长矛挑着他的盔缨在雪地里拖行。老将军花白胡子结了冰凌,突然昂头吼了句“臣力竭矣”,李存勖的金刀掠过时,带起的血柱喷了足有三丈高。

当夜我做了个荒诞梦。七岁那年在洛阳旧宅扑流萤,母亲攥着团扇给我赶蚊子。朱友珪突然从井里爬出来,手里攥着半拉血淋淋的兔头:“二哥,黄泉路上冷啊。”惊醒时发现衮服汗透了,案头鎏金更漏显示寅时三刻,可窗外亮得骇人——晋军开始在城外垒柴堆了。

二月初三,德胜渡的狼烟把半边天都熏黑了。我在延和殿试穿新制的皮弁服,张汉杰抖着腿进来报信:“段凝…降了。”他官袍下摆滴着水,说是蹚过结冰的御沟爬进来的。我摸着腰间母亲留下的玉扣,温热的触感突然变得扎手——那年她咽气前,也是这般死死扣着我腕子。

最后的朝会只来了七个人。皇甫麟把横刀拍在御案上,震得笔山倒了三支紫毫。赵岩缩在蟠龙柱后头啃指甲,我瞧见他吞了片带血的甲垢。当我说要亲征时,老太监李振突然咯咯笑起来,缺了门牙的嘴像个黑窟窿:“陛下可知昨夜南熏门吊下十七个包裹?都是各家夫人送给晋王的胭脂匣子。”

子时冒雪上城墙,箭楼里的守军正烤着《贞明律》当柴烧。火光照见李存勖的玄甲骑兵在护城河对岸列阵,他们马鞍上拴的全是梁军的绛红头巾。我搭箭拉弓时想起十九岁那年的铜铃箭,可冻僵的手指连弓弦都勾不住了。一支鸣镝擦着冕旒飞过,晋军阵中爆出震天哄笑:“朱三娘子!回家抹粉吧!”

逃回宫时撞见个面生的小宦官,他攥着把金瓜子往裤裆里塞。追出来的老嬷嬷哭喊着说这是最后半斛赈灾粮,我抬脚踹翻他时,瞥见对方怀里掉出母亲生前最爱的犀角梳——齿缝里还缠着几根她的白发。

二月寒食,太庙供品早被老鼠啃光了。我跪在父亲牌位前擦剑,铜盆里的水映出两鬓霜色。三十四岁的人,笑起来比杨师厚咽气时还显老。皇甫麟突然踉跄着扑进来:“王瓒开了封丘门!”他左耳少了半片,血珠子顺着锁子甲往下淌,像极了当年被我射落的铜铃缨穗。

我摸出贴身藏着的黄瓷瓶,这是登基那年从青城山求来的鸩酒。母亲临终的景象突然在眼前晃——杏黄褥子上的药渍、父亲铠甲的血腥味、三弟腰间晃动的玉带。皇甫麟劈手夺过瓷瓶砸在蟠龙柱上,碧绿的酒液腐蚀得金漆滋滋作响:“陛下可知李存勖如何处置闽国王氏?”他眼里泛着血丝,“剥皮揎草,挂在晋阳城门示众!”

最后的诏令是咬破手指写在衣襟上的。我让赵岩把传国玉玺系上石块沉进御井,他解绶带时手抖得厉害,五爪金龙的绣线勾住了井沿青苔。张汉杰抱着我腿哭求赦免,忽然惨叫一声——李振正用铜烛台戳他眼珠子,血溅在白玉栏上像极了母亲咳出的杏花瓣。

晋军撞破宣仁殿门那刻,我正对镜往唇上涂胭脂。铜镜里突然冒出朱友珪的脸,他心口的血窟窿还在汩汩冒泡:“二哥这模样,倒真配得上朱三娘子名号。”殿外喊杀声逼近时,皇甫麟的横刀已经架上我脖颈,凉得像是那年母亲棺椁的柏木边。

刀锋切入皮肉时并不疼,反倒像撕开层浆硬的纸。血喷在菱花窗上惊走了乌鸦,我最后瞧见的是案头那柄犀角梳——母亲总说梳齿能理清乱世,可到底没梳顺这三十四载荒唐。远处传来晋军欢呼声,恍惚间又回到十六岁那年的灵堂,三弟踢翻的供果滚落脚边,母亲牌位的漆香混着血腥味,竟酿出股诡异的檀香气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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