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但更多的,却是藏着惭愧与悔意。
而扎西站在人群之中,望着高蔚生冷峻的神情,又想起方才李北玄那一幕,心头百味杂陈。
他原本是抱着试探与侥幸回到安西的。
打从入城那一刻起,他便在打算盘。
想着李北玄当初护着他们、让他们免税、安排驿馆、送酒送饭……
这些情面应该还能续上几分。
而得知李侯爷重伤时,他心里还想着:那更好,重伤之人念旧情最重,几句好话、些许软态,或许便能换得原来的好处。
于是,他去了都护府门口去叙旧情。
又在堂上,和其他商人一起讨价还价。
说得激烈,退得慢。
说到底,还是心里那点“或许还能省点”的念头在作祟。
可现在,他是真的看明白了。
李北玄披伤而来,声都发不出来了,还在替他们说情。
结果人一倒下,反倒是高蔚生一锤定音,把原本还能讲点价的事彻底拍死。
这一下,扎西真意识到,他们这些人,尤其是像他这种带着投机念头回来的西域客商,早就没有多少讨价还价的余地了。
以前能在安西吃得开,是因为李北玄顶着、护着、撑着。
现在战乱刚止,形势已变。
靠讲情面,已经混不下去了。
高蔚生这人,不是李北玄那种笑脸迎人的官爷。
他是刀子嘴、刀子心。
他要的是章法,是拿命换回来的秩序。
扎西很清楚,现在再拧着不配合,只会吃苦头。
他这回要是还不变个法子做人,那他在安西的路,就算是彻底堵死了。
他不想走到那一步。
不是因为什么感动,也不是突然生出什么报恩的情怀。
说到底,他还是为了生意。
为了能在这座城里继续做买卖、继续赚钱,他得换个姿态。
他得在人前露出点诚意,哪怕是装的,也得装得像。
利益摆在眼前,姿态放得越低,拿到的反而可能越多。
想到这里,扎西连一个眼神都没给哈桑。
反而笑意盈盈的站了出来,脸上丝毫不见之前据理力争的模样,冲高蔚生拱了拱手道:“高大人高义!李都护高义!”
“在下愿首批缴纳新税,并献两百匹细毯,一百匹绸缎,以助安西!”
一时间,大堂之中气氛微妙地起了变化。
众商人面面相觑。
有人咬牙,有人皱眉。
有人握紧了袖中的算盘。
扎西这一番话,不仅是顺势表忠,还直接将主动权夺了个干净。
他的那句“愿首批缴纳新税”,等于是在众人还在犹豫之时,率先立了旗,摆出了姿态。
而后头那“两百匹细毯、一百匹绸缎”的献礼,更是巧妙得很。
听起来数字吓人,仿佛是倾囊相助,但稍有眼光的都明白。
真正换成银子,也不过两三千两,远不及他在安西每月的毛利。
可这点舍利,却换来了官府的好感,换来了首批响应的名声。
更换来了高蔚生,短暂却清晰的一抹停顿。
这就够了。
“……这扎西啊,倒是个滑头。”
人群中有商贩压低嗓子喃喃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