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众商人闻言,尽皆一震。
“照章办事”四字落地,如沉雷滚过心头。
一瞬间,大堂内静得连针掉在地上都能听见。
高蔚生站在堂上,身姿挺拔,满脸冷峻。
目光逐一扫过众人,那眼神中既无喜怒,也无余地,仿佛在宣判。
“临江仙,五百两一坛,不议。”
“安西大乐坊,门票三两,赌桌佣金四成,不议。”
“税率改为十税一,不议。”
每一条落下,都如同沉石砸入湖心,激起层层惊愕。
“这不是要咱们割肉吗!”
有商人忍不住惊叫。
“这得赔死啊!”
“高知府,饶命啊——”
然而高蔚生只冷冷一笑,语声不高,却极为清晰:“割肉?你们这半年在安西捞了多少油水,自个儿心里没数?”
“现在朝廷拨饷未至,地方百废待兴,粮草器械都得靠我们自己凑!你们若不出这点血,莫非还指望让伤兵寡妇饿死街头?”
“李都护前脚才晕过去,后脚你们就哀哀嚎叫,良心呢?”
他说到最后,语气中已带三分杀气。
不少商人被他骂得低下头去,不敢再言。
然而,高蔚生却忽而话锋一转。
朗声道:“但……看在李都护不顾重伤、披衣而来,亲自为你们说情,甚至……当堂晕厥的份上。”
此言一出,商人们心头顿时一紧,竖耳细听。
只听高蔚生道:“十税一,照收。这是国法,不得动摇。”
“临江仙,价格照旧,五百两一坛。谁若哄抬私售,一律以奸商论处,安西不容。”
“但安西大乐坊……”
他说到此处,又顿了顿。
语气似有让步:“门票,暂缓至两月后上调,给你们一个缓冲。”
“赌桌佣金,前三月维持两成,三月之后按四成征收,谁敢藏抽逃税,谁就别怪本府铁面无情。”
众商人闻言,神情骤变。
“这、这倒也还可接受……”
“起码给了缓和期,不是赶尽杀绝。”
“高知府终归还是念李侯爷的情分啊……”
堂中原本压抑得几欲爆裂的空气,此刻竟有些微松动。
可高蔚生却并未就此打住。
他一甩袖,语声铿锵,再度喝道:“别以为这是你们求来的!”
“这是李都护替你们博来的!”
“本府亲眼看着他披伤上阵,又亲耳听他说安西需要商人,他要保你们这点命脉,我给他面子,但你们若有一人不守规矩,欺骗瞒报……”
说到这里,他重重一顿,眼神如刀锋般扫过人群。
“我会让你们一个个,亲自去李都护榻前解释!你们的贪婪,是否值得他的一口心头血!”
话音落地,大堂之内鸦雀无声。
有人咽口水的声音都显得格外突兀。
不知是谁,忽然低声道了一句:“咱们……该知足了。”
旋即,另一人拱手抱拳,大声道:“谢高知府开恩,谢李都护大义!”
其余商人见状,也纷纷低头。
或抱拳、或躬身,齐声高呼:“谢高知府!”
“谢李都护!”
这一声声,喊得不情不愿的有,心悦诚服的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