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内官谄笑道:“这边的是宣庙老爷那时的开窑瓷器,是一套红釉碗盘与象牙银筷,另一边是昌平那边送来的稻谷和高粱,圣人尝过,说是味道不错,让王尚书也一起品尝。”他像是生怕王骥会忧心,接着道:“这赏赐是几位大人都有的,王尚书就放心吧。”
王骥立刻明白了朱予焕的言外之意。
这不正是“廉颇老矣,尚能饭否”吗?看来陛下是担心他心有顾虑、不能尽心竭力,所以才特意有这么一遭。
王骥顿时有些哭笑不得。
看来陛下是从他战战兢兢的态度中读出了他的忧虑,所以才有此“赏赐”,还特意给其余四人也都赐下同样的东西,想必也是为了让王骥安心。
可见皇帝这个位置,不同人来坐还是有不同的效果的。
国子监的事情有人开始料理,朱予焕便开始料理伊王。
罪行这方面,朱祁钰已经整理得差不多了,朱予焕也懒得见朱颙炔,直接让韩桂兰起草文章,由怀恩带人去问责伊王,将他所触犯的律法从头到尾念了一遍,以朱予焕这个皇帝的名义将朱颙炔大骂一顿,也算是给伊王一个面子。
至于口谕的内容,无非是斥责朱颙炔给祖宗丢脸,身为宗室,这些年在琴棋书画上竟然毫无建设,却屡次触犯国法,如此行径简直不配做朱家人。
朱予焕降旨训斥伊王朱颙炔,全然不顾朱颙炔在名义上还是她的长辈,一句比一句骂得狠。
朱予焕对这件事没有丝毫隐瞒的意思,外面的人也自然听出了朱予焕的弦外之音。
皇帝这是拿伊王开刀,给各地宗室藩王提个醒,谁要是再敢触犯律法,下场就和伊王一模一样。
而伊王的下场,明显是在致敬某位正在关外不知死活的人。
先是废除王位,然后再按照律法处置伊王,伊王的子嗣则是先关押在西苑,之后统一押送到凤阳高墙之内,每年定期写反省文章呈交到京城。
至于伊王府的女眷,先前朱祁钰已经按照朱予焕的意思,将被强抢入府的女子送回家中,把原本属于与伊王府的田地分发下去,每人十五亩,可谓是十分宽裕。
这部分女子倘若再嫁,田地仍然归她们所有,按照普通人家征收田赋,若是不愿再嫁,洛阳当地的官员定期核实,确认无误则按照女户征收田赋,和其他女户一同上报官府,由京城官员过目。
而其余伊王的女眷则是进一步核实身份,由宫正司、司礼监和锦衣卫共同审查核实罪行,有罪的依法处置,无罪的全部送到皇庄去做工。
这段时日薛桓的消息比谁都灵通,对于伊王的下场一清二楚,心中更觉惶恐。
皇帝连自家人都不放过,能放过他这个薛家次子吗?
反正爵位有他的大哥继承,只要不牵连薛家,也不会有人站出来帮他说话。
况且皇帝要是真的想整治他,都用不着亲自动手,下面自然有不少人站出来帮着皇帝折磨薛桓,到那时候薛桓就是想跑也来不及了。
事到如今,性命比脸面更重要,薛桓一咬牙,找人写了一封题本、一封奏本,分别给朱予焕送了上去。
主要目的只有一个,那就是乖乖认怂。
言语冒犯公主本来便是薛桓的过错,薛桓也没有和皇家对着干的实力和胆量,自然也就只能老实“投降”。
朱予焕翻看着手中的奏本,嗤笑一声,道:“他倒是很识时务,在公主府言语冒犯公主的时候怎么不见他这么懂眼色呢?”
韩桂兰在一旁道:“自太祖爷以来,对公主的婚嫁后的日子不大上心,薛桓难免心生轻视,以为不过是口角的小事……加之常德长公主的弟弟是那位,谁知道他是无意与公主产生口角,还是故意激怒欺辱长公主……”
朱予焕无奈地摇摇头,道:“题本已经送到我这里了,既然当事人没有反对的意见,就按照我的意思去办,双方和离。”
“是。”
朱予焕起身活动一番,走到窗边望着殿外的一片春光,问道:“姨母的车驾什么时候入京?”
韩桂兰开口道:“山东布政司的三司官员入京述职,胡尚宫本人随他们一起入京,随行的还有胡家的儿孙,男三女五,还有老娘娘的两位兄长胡安和胡瑄,这样一路上也好互相有个照应。”
“甚好,周家光是贵妃那两个弟弟还是太孤寂了一些,多了胡家的几个同龄人,以后也热闹一些。”朱予焕思索片刻,道:“我记得皇庄也有不少孩子,等到过几年宣几个入宫看看,陪深儿和元儿一同读书。”
相比其他人,朱予焕对皇庄的佃户知根知底,更不用说这些人是结结实实的普通老百姓,让皇嗣多多接触普通人,了解民生,也不会被人轻易糊弄过去。
儒学法理固然重要,但要想治理国家,光是懂大道理是远远不够的,民生这样的事情不在讲学的范围内,但这才是维持这个国家运行下去的根本。
韩桂兰有些担忧地开口道:“陛下,如今水力越来越方便,按照纺织厂目前的规模,只怕光靠云南一条线对外售卖不足以分担产量……”
布匹本来就算不得什么消耗品,朱予焕对于这件事早就有所考虑。
先前朱予焕交由沈家向西南销售布匹,有不少布匹也曾供给用于和鞑靼各部的互市贸易,但能够分担的数量有限,朱予焕要想继续下去,必须要解决市场的问题。
朱予焕冲着她露出一个笑容,道:“新帝登基,各国前来朝贡也是理所当然,不是吗?”
朱予焕登基仓促,除了登基典礼还算是妥当,其余的庆贺都因为处于战时而简化了不少。
朱予焕想要要求场面大一些的朝贺称得上是“情理之中”。
偌大的海外市场就这么放着不管,实在是不大合适,正好借着这个时机南下开辟新的市场。
况且东南一带还有不少新鲜东西可以引进国内,能够派得上大用场。
韩桂兰自然明白开辟市场、对外输送产品的重要性,只是还是不免担忧,道:“自从宣德末停罢下西洋已经过去十余年,恐怕这件事没那么轻松。”
朱予焕莞尔道:“要论耐力这件事,我还没有输给过别人。”